春去冬来,数个日月过去了,白雪再次覆盖了这片大地的生机。
但就算如此严酷的环境,也有两个人影立在雪地上,成对峙之态。
“今天是第一千四百二十八回,我绝对会战胜你去到外面的世界的,你个死老头!”
已经摆起架势的赤膊少年,用充满气势的声音说道。
又经过了六个春秋,当年的小男孩已经成长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。
至夏的身躯在多年的修行下变得精炼而富有力量,但除了力量,提升的还有他的意志,以及技。
在这六年的时间,他的神通力又有了进步,已经达到了二十点。
到了这个境界,神通力已经能够加持他的气血,即使在严寒的冬季,也感知不到寒冷,甚至会觉得炎热。
因此最近在即将大战之前,为避免将衣服弄脏或是受损,至夏一般都选择赤膊上阵。
“臭小子,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,哦……还有前天,前天的前前前前……”
对边穿着一身白色练功服的老头听着少年的叫嚣,用不甚在意的语气调侃道。
“什么啊,之前那是因为我不舍得离开这里,现在我已经下定决心,要动真格了!”
听到老头揭自己的老底,少年脸立马红了,嘟起嘴狡辩起来。
“哎呀,又是这个蹩脚的借口啊,那就让老夫来见识一下吧,小至的真本事。”
说着老头一手负于身后,一手置于身前,做了一个“请”的姿势。
下一瞬,一道光辉直接在雪地上炸开,二十点神通漩涡连成一条直线!
路径之上,积雪炸裂——
神通•先攻!
人未至,拳已至。
在老头的视野中,一拳已经逼至眼前。
用先攻出手吗,这可是劣啊。
没有丝毫的惊异,在那拳影出现到抵达的时间里,老头已经完成了行动。
伸出的手掌往拳影后侧挪去,一掌拍向袭击而来的手臂。
没有闪耀的星光,白色的光泽在老头伸出的那只手臂上泛起——
神通•一手!
“嘭!”
一道人影被生生摁翻,在老头身前的大地上砸出一个大坑。
雪与沙尘构成幕布,一时之间看不清视野。
就在老头想要把手臂收回,宣布结束的时候……
“滋——”
?
一道细微的蓝色电流在白雾与烟尘的颗粒间滑行,顷刻出现在他的眼底。
电流的本质是光,光的速度超越了一切的反应。
但比反应更快的,是生命的本能。
没有任何的犹豫,全凭本能。
白色光辉从老头的全身上下绽放,由内自外的形成一圈圈震荡的银白波纹。
神通•震荡
震荡传出的波纹破开了闪电,以及烟尘和雪形成的迷雾,露出周遭的视野。
与此同时他还将伸出的那只手的手腕猛然一震。
因为震荡产生的波纹能同时反馈出接触到的环境信息。
老头在施展神通的那一刻,波纹已经让他“看”到了当时的景象……
少年以双脚倒挂的姿态保持在他的手臂上,一只手呈掌状对准大地,而另一只手伸出的手指已经通过腰腹的力量快探入自己的眼眸……
在手腕快震动的一瞬间一道人影已经从上面“嗖”地飞射到远处。
那里洁白的雪地被鞋子拖出两道长痕,直到震荡的力量被完全卸去才停止延伸。
少年的双腿半蹲撑在雪地上,看上去有些狼狈。
“啧。”
在老头反击的瞬间,少年就立刻做出了撤退的动作。
这已经是多年的习惯了,一击未得便立即收手。
但至夏刚才还是有点贪心,而让银色波纹的震荡对他造成了些许影响。
虽然神通•一指最快的那蓝色的闪电,但是它还有加速推进的效果。
至夏在赌,他在赌老头只使用震荡而不进行其他的操作,这么一来他的手指即使在震荡的支持下也能抵达对方的眼睛。
当目标是人的眼睛的时候,无论是电流,还是极速推进的手指,都能对其造成巨大的杀伤力。
接下来优势就会到他这边了。
可惜老头的感知力还是超出他的预期,瞬间的反击让至夏没办法再推进手指。
虽然是看似无限接近于0的距离,但是仍然未能抵达。
而如果吃准了那个反击,他就真的玩完了。
“神通隐匿加爆破接一指……”
“小至又有进步了啊。”
老头还没收回的手臂欣慰的道。
“哼,还没完呢。”
至夏说着又站得挺直,
“现在……”
他再次将双拳横于身前。
“……是第二回合。”
二十点神通漩涡出现在他的全身各处,连接成一幅星图。
金色的气流在他的周身翻涌着,掀起他黑色的刘海,将他那一双充满斗志的眼睛点缀出星的光辉。
此刻,巨大的云层正好被风推移到让太阳露出的地方。
年轻的小子沐浴在阳光之下……
老头在阳光的照射下微眯着双眼,恍惚间,似乎回到了很多年以前……
那个长发的家伙,也有着这样一双眼睛啊。
真是像啊……
这是老头从未教习少年的招式,但他却认识这个招式很多年了。
无需过问……
他再次一手在背,一手在前。
“来。”
神通•战体。
……
“哈…呼…哈…呼……”
阳光照耀的雪地上有两个人影。
只不过这次一个是横在地上,呈现“大”字的姿态,而另一个依然是立着的。
至夏在雪地上喘息着,此刻他已经是完全败北,毫无气力了。
这一方面是老头子的数次击破,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的神通•战体对于体能以及神通力的消耗过于巨大。
战体虽然能够大幅度强化人体各方面的机能,但是它的本质其实是将神通力附着在人体的各处,通过微妙的链接构成星图,从而引发躯壳的共鸣。
可人的躯体终究是有极限的,神通力的节点在人体之中停滞的越久,对人体的负荷就越巨大,与此同时还伴随着神通力的泄露。
至夏开启战体的时候全身涌动着金色的气流,看起来的确很有气势,实际上却是神通力在泄露。
此时至夏还在雪地上舒缓着呼吸,一旁的老头子也没有急着说话,而是欣赏起远处的风景——一片雪白的世界。
一时间,二人无言,共享一份风雪中的静谧。
……
良久,等到少年的呼吸声渐渐平缓,风雪也小了的时候,太阳也快消失在山边。
夕阳的余晖是如此的热情,仿佛要将整片大地都点燃。
“一千四百二十八败…吗。”
躺在雪地上的少年,一只手放在额上,以略带疲惫的声音呢喃道。
“没关系的小至,爷爷今天又看到了你的进步,说明你还在变强啊,照着这个势头下去,迟早有一天会超过爷爷我的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应该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吧,你的神力外泄的太多了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我知道今天你也不会回来了,继续在那个地方尝试一下吧……”
“嗯。”
“太阳快落山了,爷爷我就先回去了……”“等到…你躺够了……”
“……就再从地上站起来吧。”
“……”
说完老人就往山外的方向走远,走远了……
直到——这片夕阳之中只剩下一个疲惫的人。
然后又一会,那人从地上爬起,站好,穿上衣服,一步一步的,往山的那面行去了。
火红之下,那人的影子被拉的好长……
深夜
山林之间寂寥无人,四周的环境中都发出自然而原始的声音。
或是求偶的虫鸣,又或是禽鸟的怪音。
当然,巨神山同时也有野兽存在,在月圆的时刻,会有“嗷呜——”的叫声传出,那是一些血脉纯正的月狼狂化成狼人时发出的嚎叫。
这个世界因为母神的陨落而缔造,能够进行神通修行的可不只人类一个物种,任何生命都具备着修行神通的可能。
因此看似风光秀丽的巨神山,实则却是危机四伏。
但这对于至夏来说早已不成隐患,就在三年前的夏天,他就已经将这座山脉给通关了。
巨神山上最强大的霸主级猛兽——红王龙,这位食物链顶端的存在,已经亲手被小至剥下了皮与鳞。
自此,巨神山的霸主之位,就换主了。
现在小至身上穿的两件衣服,一件是打底的黑色背心,另一件便是用红王龙的皮与鳞等材料制作而成的火红外套。
红王龙是一只地火龙,常常游走在那些高海拔的地带,并且喜欢挖掘出能冒出岩浆的洞穴当成巢穴。
用它身上的材料作成的外套具备着很高的耐寒,耐热等抗性。
但是有一点让人觉得奇怪的是,那位曾经的霸主级存在,从来都没有到过瀑布之上——六臂巨人的身躯从山体间露出过的地方。
此刻,顺着瀑布往上,来到一片静谧的水潭。
水潭的尽头,是巨人从山体中露出的胸膛。
胸膛之上,是抵达巨神山最顶,是被云雾迷蒙住的巨人低眉慈悲的头颅。
沐浴在星光之下,少年此刻正于水潭中的一块石台上盘膝而坐。
这个石台表面并不平滑,而是有着凹凸的曲面,类似于“拳”的感觉。
石台的位置不偏不倚,正好位于巨人正对不远的地方。
水平面上巨人巨大的双手手结法印,少年也面向着巨人运转起体内的神通之力。
金色的光辉隐隐在他的身体流动,与星辰的光辉共同照亮起一份环境。
隐约之间,就好像他正在与这位巨神山的山神一起修行。
至夏自从将红王龙从霸主之位上拉下,在山中有了横行的实力后,就不再每天都回到山林外的木屋里,和老头一起生活。
而是居住在大山之中,进行着老头所说的,以自然为课题的修行。
每一天,当他准备好了,就会早早到木屋那边把老头叫到空旷的地方进行挑战。
而当他还没有充足的准备时,就在山间修行,在林间修行,在瀑布之下盘坐……借着巨人的大手蹦哒到全山最高的地方——巨人的脑袋上边。
他无聊的时候喜欢从那眺望,看看云端之上的风景。
累了之后,他也在那里休息。
有时,也会自个与巨人说说话。
至夏已经在山里生活了好多年,对于他来说,巨神山就是他的第二个家。
虽然他已经败过很多次,但只要回到这个地方,他的心又会再度平静。
每次失败,他都在思考,如何在下次取胜,因此他才能在短暂的时间飞速进步。
而他现在面临的问题,正是老头子所指出的——神力外泄。
而这,也是老爷子给他留下的另外一个课题。
现在已经到了最后一步,而解决问题的方法在于他所坐着的那块石台。
今天至夏已经尝试过唤醒石台,却没有成功。
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修行,然后等待……
等待时间的流逝,等待滴水穿石的那天……
他这么想着,内心愈发的沉静,似乎想起了一些年幼时听起的传说……
这块有着拳面的石台,正是与那泛黄书籍的其中一篇传说有关……
而那些所谓的“大人物”,
无一不是传说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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